庄孔韶跨学科团队时隔34年，再次现身闽江端午节。1989年，庄孔韶教授在多年《金翼》重访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摄制了福建省古田县水口水库合龙前的最后一次端午节。《端午节》记录了闽东地区端午节的家庭生活、民俗，村镇的龙舟竞渡和游神活动，留下了《金翼》“湖口”的珍贵影像。1992年由美国华盛顿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是改革开放以后海外出版的第一部关于中国文化的录像，被全世界数十所大学、研究院和汉学机构选为教材和学术收藏品。2023年6月，庄孔韶学科研究团队重返古田，带着对变迁的关注和跨学科的研究视角展开了又一次深度研究。

6月20日，受水口镇政府的盛情邀请，团队参加了当地的“黄金水道杯”龙舟赛活动。这是疫情以来当地的第一次龙舟赛。《端午节》中1989年水库移民前的最后一次在荷洋的龙舟赛时刻为此次重访提供着比较的参照。在比较中，我们看到诸多变化，其中有两点格外瞩目，一是龙舟开光的非遗社会化，一是龙舟赛地域范围的扩大。

 

（图片来源：古田发布）

清晨，水口龙舟一队与二队的队员抬来崭新的龙头。与34年前相似，仪式后，水口的龙舟队员们抬着龙头，向江边走去。我们发现新的风俗，在科仪中出现了龙舟头上的红绸盖头，一片喜气。祈福者自信且坚定，不再有当年的紧张和担心。直至正午，庄孔韶教授受邀一同登上龙舟，坐于龙首之后，亲自揭下盖头，完成了龙舟的下水仪式。这标志着龙舟已具备下水比赛的资格。

 

为龙舟揭红盖头（水口镇政府）

“黄村”所在的闽江流域的龙舟在过去曾有宗族旗帜。到1989年时，地域层面的龙舟旗帜已替代了历史上的宗族旗帜。不仅如此，这次的龙舟竞渡圈已经超出了县境。有二十四支龙舟队受邀参赛，分别来自临近县，分属四市，福州市、三明市、南平市以及宁德市。酷热的闽江上，沿岸挤满了百姓，闽江里，各地龙舟队激烈的角逐。决赛时气氛达到高潮，加油的爆竹声和人声此起彼伏。水口二队最终夺冠。庄孔韶教授受邀为这支勇猛顽强的队伍颁发奖杯。

尤其有趣的是庄孔韶教授在1989年考察了闽江上的龙舟并不总是龙首。例如，临近金翼村的黄田村使用的是青蛙舟，这与当地的青蛙崇拜相关。此次龙舟赛上，除了造型各异的龙头外，研究团队还看到马头、蛟鱼头和鲤鱼头等。这一现象也是福古方言区的共同特征。

 

龙舟首：鲤鱼

《端午节》中还记录和讲述了大量的家内的民俗活动，如拴彩线、做豆娘、染红蛋、雄黄酒等。但在这次端午活动中，我们发现与电影端午节的不同，少见青少年和孩童。而且因大量中壮年外出打工和结群经营企业，年轻龙舟手的比例不高。这明显是地方性人口形势和扩展外在经济的明显影响。不变的家家大门上悬挂的驱邪祛病的“艾旗”和“蒲剑”。与过去一样，家家忙着包粽子和准备节日的家宴。有所不同的是，现在金翼的端午节比以往更加凸显了社区与地域性的行动特征。金翼村老人会出资，积极准备了大量放在五彩线小网兜里的红蛋项链和粽子，在端午节一早发放给每位到场的老者和来访的客人。

 

村民准备粽子和蛋笼

近年来该团队已在“金翼”调查点进行了数次绘画人类学的跨学科创作。端午节的隐喻和象征是本次跨学科研究团队的重点关注。画家们钻研人类学的前期研究，画家与人类学家师生频繁互动，探讨具象与抽象意义的绘画细部。在离开古田之前，跨学科团队已完成各类新作品的构想。

与端午节同期，福建省全民终身教育促进会与相关单位联合举办的“2023第十届闽台社会治理创新智库论坛暨首届乡村现代化建设研讨活动”在金翼村举行。云南大学庄孔韶团队自第一届起就积极参与。活动的简称是“金翼论坛”，旨在坚持金翼文化的传承和发扬。庆祝《林耀华全集》出版是今年的一项议程。在会议上，作为主编的庄孔韶教授进行了发言。他认为《全集》本身就是一部思想智库，这次的出版将会推动和引导更多年轻人对“金翼”的进一步研究。林耀华先生讲述并解释了上世纪四十年代东林家的成功。庄孔韶教授则强调了长时段调研能展示的新的研究前景，继续追问和思考金翼山谷村民持之以恒的精神和“察机”的民俗秉性。随后，庄孔韶教授与陈宜安教授共同为《林耀华全集》揭幕。庄孔韶现场签书赠送给为当地老年人做出重要贡献的终身教育促进会。

 

庄孔韶教授与陈宜安教授为《林耀华全集》揭幕（王友 摄）

 

庄孔韶跨学科团队与村民在“金翼之家”前

6月22日，山东省十二五“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学”学科带头人张宪昌教授向金翼村和“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捐赠一批珍贵古典拓片。以此为契机，云南大学庄孔韶教授与古田县人大及其书画院、黄田镇、金翼村共同举办“金翼工作室非遗捐赠仪式——汇聚人才为金翼村文化振兴赋能”活动。张宪昌教授捐赠了包括唐宋元明清每个历史时期的拓片，是他多年在田野中辛勤调查和收藏积累的成果，总计六十余张。都是不可多得的收藏佳品。其中内容不乏与古田、福建的文化或历史名人的呼应。他还捐赠了数幅东昌府年画。希望通过将北方民俗年画带到南方，让大家能够看到北方文化并促成南北交流。

 

 

云南大学庄孔韶教授向工作室捐赠其新创丙烯书法“隐秀”。“隐秀”来自于刘勰《文心雕龙》。隐是潜在的美。“秀”的意思则最重要，是独拔。无数人默默的努力就像金翼的人民最终发现了一枝独秀的银耳，获得了区域性的生计事业的成功。当地的香菇和银耳的产量已达全世界总量的90以上。丙烯颜料书法在做旧处理后产生了朦胧的效果，他邀请了知名画家赵关键，在潜隐的书法作品中用写实油画的手法在在其中隐藏了一朵小银耳。暗指和象征古田人几十年脚踏实地，获得最终辉煌。此行团队还考察了古田现代化菌菇种植、精加工企业，这与上世纪80年代农村传统银耳种植既有历史连续性，又有显著的变化，这已进入团队考察的视野。

 

张宪昌教授向庄孔韶人类学工作室捐赠珍贵拓片和东昌府年画

 

《隐秀》

 

古田县人大常委余榕梅副主任引领庄孔韶团队参观现代化菌菇企业

庄孔韶教授推动的以金翼之家为主题的文创产品成为本次活动的一个亮点。以朱子过化古田时的传说为背景制作了50个“红点青蛙”马克杯，赠送给了参会者，是庄孔韶教授与三联书店首席美编蔡立国先生合作的结果。 “红点青蛙”呼应了中国古典文化的传承，以及“金翼之家”研学旅游的定位。另有庄孔韶团队提供的翼形饰品十余种，在会议现场展示、遴选和试戴活动。这一环节很快收获了金翼村委和黄田镇领导的关注，在饰品试戴的过程中，他们表达了希望开发特色文旅产品的意向。参会者们纷纷进行了捐赠，更有古田县人大书画院的五位书法家在活动现场泼墨。

 

“红点青蛙”马克杯（李玲 摄）

此次活动是云南大学人类学研究团队有序扩展跨学科研究的阶段性成果。积极参与地方旅游开发、助力乡村振兴的又一次有益尝试，也是庄孔韶教授主张之跨学科团队长时段研究理念在应用层面的实践，体现了人类学参与乡村振兴之价值。令人欣慰的是，云南大学的师生团队与地方领导和村民已在酝酿今年冬至令人欢愉的民俗活动和学术主题。

扩展阅读：

1. 庄孔韶.”五月的心声”，《远山与近土：田野纪行》，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83-92页。

2.人类学影片《端午节》。

撰稿/和柳

编审/马凡松